我沉默了。
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周宴珩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,竟然让他有了这种想法。
儿媳忍不住来劝和,「母亲,爹爹和你相守一生,从未有过别人,你是不是想太多了?」
儿子又接过话头,「就算我爹和沈姨有什么又怎样?堂堂大将军一生只有母亲你一个正妻难道还不够深情?还要怎样?
「沈姨世家出身,举止大方得体,不像母亲你一身小家子气,还只会来拿我出气。」
他控诉着,说我儿时逼他练功,逼他上学堂,逼他学那些他不喜欢的东西。
在我亲儿子口中,我一无是处却又处处指手画脚。
不如父亲带他日日跨马踏青,见见世面。
一股热血直冲脑门,我胃里一抽一抽的疼。
好可笑。
门口的大黄狗尚且知道对我摇摇尾巴,舔我手心对我示好。
我用命生下来的儿子,竟然不如一条我养的狗知冷知热。
「沈景泽,你是将门之后,不愿习武不考功名,难道只想混吃等死吗?!」
我将手一扬,袖中剩余信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。
「我竟然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。」
低头,那颗鱼头静静躺在我的碗中,泛着油腻的冷光。
「我从来不爱吃鱼头。」
那颗鱼头被我抬手扫落在地,一路滚到周宴珩的脚边。
看着那颗鱼头,周宴珩目光变得和我一样别有深沉。
我知道,他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。
那年大雪封山,女主沈棠非要追着男主去战场,男二拦不住她。
周宴珩尾随着她上路却为了救她跌落山崖。
是我将他从崖底的湖里拖上来。
大冬天,我勉强生了一把火,把所有的御寒衣物都给了他。
隆冬无走禽,只有湖里的鱼能吃。
我为了他多吃一***下来,每次都骗他说我喜欢吃鱼头。
儿子的话响在耳边,带着倔犟不忿,「父亲说的没错,你果然就是来自异世界的妖孽,矫情得很,投胎到你肚子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。」
「景泽,说什么呢!」周宴珩似乎很忌讳当着我的面提到我的身世。
他狠狠瞪了一眼儿子,转头对我挤出一抹微笑,「阿菱,别往心里去,孩子还小口无遮拦。」
我看着儿子不屑的表情,「三十来岁的人了,还小吗?」
孙子窜了过来,拉着我的衣袖,笑容甜甜的。
「奶奶不要生气。」
我下意识弯腰想要去抱他,就听见他说:
「奶奶生气就没人陪我玩骑***游戏了,爷爷爹娘平时很辛苦的,不能让他们给我当马骑。」
一刹那,我浑身上下的血液好似冰封一样,冷的彻骨。
骑马?不舍得他们当马?
他不愿让下人亲近,只有我愿意给他当马,原来他也知道当马被他骑着很辛苦啊……
我嘴角上扬,自觉笑的比哭的还难看,看着孙子天真的童颜,我收回想要抱他的手。
「我累了,先回去了。」
转身离开时听见儿子仍在那里喋喋不休。
「爹,你看你看,还跟小宝置气呢,娘真是越老越糊涂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