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,北狄的寒风像刀子般刮在脸上。
江清瑟掀开马车帘子时,入目是一片苍茫雪原。
“姑娘,前面就是北狄王庭了。”随行的南梁使臣低声道,“北狄王赫连战亲自率众在城门外迎接。”
马车缓缓停下。
江清瑟深吸一口气,戴上厚重的面纱,在侍女搀扶下走下车辇。
风雪扑面而来,她眯起眼,看见百步外的城门前,黑压压站着一片人影。
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,披着玄色狼裘,在风雪中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。
那就是北狄王赫连战。
传闻他暴虐成性,曾亲手剥下叛徒的人皮挂在城门上。
江清瑟挺直脊背,一步步走过去。
随着距离拉近,赫连战的轮廓渐渐清晰。
刀削般的下颌,紧抿的薄唇,还有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,瞳孔骤然收缩。
江清瑟尚未反应过来,赫连战已大步走到她面前,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纱。
“妾身见过王上。”
“果然是你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“小哑巴。”
江清瑟浑身一震。
这个称呼……
她猛地抬头,正对上赫连战灼热的目光。
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与记忆中的少年渐渐重合。
当前流放途中,她曾在一个雪夜救过一个重伤的少年。
他高烧不退,江清瑟便守了整整三天三夜,用雪水为他降温。
少年醒来后问她名字,她怕暴露身份不敢开口,他便笑着叫她“小哑巴”。
后来追兵至,他们被迫分离,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活着离开……
“王上认错人了。”江清瑟后退半步,声音平静,“妾身乃南梁丞相之女江清瑟,从未见过王上。”
赫连战眸色一沉,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掀开衣袖。
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赫然在目。
“这是你为我挡箭留下的。”他拇指摩挲着那道疤,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肤,“还要否认吗?”
江清瑟呼吸微乱。
她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。
“即便妾身曾救过王上,那也是过去的事了。”她试图抽回手,“如今妾身来此只为和亲,望王上……”
话未说完,赫连战突然拦腰将她抱起!
“啊!”江清瑟惊呼一声,本能地抓住他的衣襟。
“小哑巴终于会出声了。”赫连战低笑,抱着她大步走向城门。
“既如此,本王更不能放你走了。”
北狄群臣哗然,却无人敢置喙半句。
江清瑟被迫靠在他胸膛上,闻到了混合着铁锈与冰雪的气息。
与记忆中那个雪夜一模一样。
北狄的婚宴持续了三天三夜。
江清瑟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王座上,看着赫连战与群臣痛饮。
他喝得越多,眼神却越清醒,时不时瞥向她的方向,像是怕她突然消失。
“王后,该喝合卺酒了。”年迈的女官捧上金杯。
江清瑟刚要接过,赫连战却一把夺过酒杯,仰头饮尽,然后扣住她的后脑,将酒渡入她口中。
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,江清瑟呛得眼角泛红,耳边是群臣的哄笑与赫连战低沉的笑声。
“王上!”她羞恼地推开他,却被他攥住手腕。
“怎么,”赫连战凑近她耳边,呼吸带着酒气,“谢长离没教过你怎么伺候男人?”
江清瑟脸色瞬间煞白。
赫连战垂眸笑了笑,刚要开口,大祭司突然上前。
“王上,按北狄祖制,新妇需独自穿过狼群围猎的雪原,方能证明其勇气,成为真正的王后。”
赫连战淡淡开口:“本王的王后,不必经历这些。”
殿内霎时寂静。
谁都知道,北狄狼群凶残,去年就有三个贵族女子死在这项仪式中。
赫连战眼神骤冷:“大祭司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?”
“老臣不敢。”大祭司躬身,眼中却闪着算计的光,“只是祖制不可违……”
江清瑟突然起身:“好,我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