崎岖的土路上。
褚怀霄双手握着方向盘,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,皱着眉一言不发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烈。
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,正在脱离。
终于,他狠狠踩下刹车,停在了路边……
强大的惯性,让副驾驶上的丁妙狠狠往前一荡,惊呼脱口而出:“褚怀霄,你干什么?”
褚怀霄已经下了车,他皱眉回望红旗公社,眼中有化不开的浓雾。
丁妙跳下车绕到他身边:“别看了,我肚子都饿了,还想去县里吃饭呢。”
她伸手搭上褚怀霄衣袖,用力拽了拽,褚怀霄却没动。
“妙妙,你说语嫣她……”
褚怀霄话没说完,就被丁妙急吼吼打断:“她什么她,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,有机会嫁给你已经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,还能跑了不成?”
话是没错,夏语嫣的确无处可去。
褚怀霄收敛神色,驱散笼罩在心头的不安,再度启动了吉普车。
另一边。
夏语嫣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,她每一步都很小心。
“嗷呜——!”5
远处的山林里响起两声狼嚎,冷风吹来一阵血腥味,夏语嫣一阵瑟缩,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挎包,脚步更快了。
上次走这条路,还是深夜,那时因为要去县里补办准考证,那时心里太急,根本顾不上害怕。
现在傍晚再走这条路,夏语嫣心里反而打起了鼓。
不知不觉间,她已经快步跑了起来。
一路上有惊无险,她终于赶在晚上八点前,到了县城火车站。
配合列车员检票、上车。
当太阳最后一缕温暖而柔和的光芒隐匿群山,火车启动了。
微凉的晚风和着雨后的潮湿扑在脸上,夏语嫣感受到了彻彻底底的新生。
从今往后,她将会开始新的人生,只属于她自己的人生。
站台上。
褚怀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,跟在丁妙身后。
突然,他心口没来由地一紧,整个人痛得弯下了腰。
丁妙上车的动作一顿,皱眉问:“你怎么了?”
褚怀霄脸色苍白,摆摆手没有说话。
心脏的疼痛已经褪去,仿佛刚才的尖锐只是他的幻觉。
那种痛,就是像是把什么东西,从他身体里生生抽离。
他忽然转过头,望着身后那辆开走的火车。
汽笛悠长,车尾已经看不见了。
明明什么都没有,他却觉得,有什么重要的东西,在那列火车上,离他远去了。
他定了定心神,将丁妙送上火车,没再多停留片刻。
连一句嘱咐都没有,就匆匆下车往家赶。
平坦的大路上,他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。
吉普车发出刺耳的轰鸣,原本一个小时才能到家的路程,他生生提前了半个小时。
他急吼吼地推开门,冲进院子里:“语嫣!语嫣我回来了!”
院里没人。
主屋没人。
屋后的菜地里也没人。
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,他立即上车,再度启动车辆朝钢铁厂赶去。
才开了一半,褚怀霄的车,就被部队的小战士急急拦下。
“褚连长不好了!你媳妇儿在后山被狼咬死了!”
这一刻,他心底紧绷的弦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