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至夜间,贺长阳都没回家。
陈逢春洗完最后一个碗,疲倦地甩干手,出了厨房。
一出来就看见贺秋鸿挺着小胸脯站在她面前,颐指气使道:“我爸呢?”
“他是不是又和林阿姨出去吃饭了,为什么不带我!”
陈逢春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面容五成相似、玉雪可爱的男孩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个说“最爱妈妈”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趾高气扬的模样的?
陈逢春道:“你就这么喜欢你的林阿姨?想让她做***妈?”
贺秋鸿一扬下巴:“那是当然。”
“你哪里都比不上林阿姨,她要是能当我妈最好。”
“你趁早从我家出去,我要让林阿姨教我学英语!”
我家。
原来嫁给贺长阳五年、丢了半条命生下他的母亲,甚至不算他的家人。
陈逢春淡淡看着他:“好,如你所愿。”
就在那一瞬间,陈逢春要不要争取贺秋鸿抚养权的犹豫烟消云散。
这样的孩子,她带走了,也只会怨自己给他丢脸。
贺秋鸿却莫名觉得有些惶恐。
他抓住陈逢春的衣摆:“喂,喂,你什么意思!”
陈逢春迈开大步,一把丢下身上的围裙,将贺秋鸿甩在身后。
她梳好了头发,穿好棉衣,出门去了外交俱乐部。
今日是外国人流行过的圣诞节。
陈逢春想,贺长阳应该和林意含一起,在外交俱乐部用圣诞节晚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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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云柏宽大的手捏住精致的银叉,给母亲霍燕芳切好牛排。
霍燕芳粲然一笑:“今日圣诞,还算有心,请***吃个饭,你要是能像照顾我一样照顾你媳妇就好了。”
自家儿子年近三十还没铁树开花,她这个做母亲的焉能不愁。
陆云柏闷不吭声地吃牛排,毫不理会。
却在看见陈逢春怒气冲冲进来的身影而霍然抬起头来。
霍燕芳顺着看过去:“谁?”
陆云柏道:“陈逢春。”
霍燕芳几天前看到他薄了许多的津贴,好奇问了一句,他就跟母亲说了和陈逢春的两面之缘。
她看着陈逢春穿着朴素的棉服长裤和布鞋,不像是经常出入外交俱乐部的样子,不由得有些好奇。
只见陈逢春面沉似水,大步流星地走到他们不远处一桌一男一女面前。
然后劈手给了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!
满堂皆惊。
贺长阳骇了一跳,俊脸上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。
“逢春?”他皱眉站起来,“你怎来了?”
陈逢春冷冷看着坐在贺长阳对面的林意含。
林意含眼角眉梢都是娇俏,见到陈逢春来了,丝毫不惧,托着腮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。
声音亦是甜腻,细听却全是倨傲。
“你就是长阳的太太?”
陈逢春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个玩具熊,一把抓过来,狠狠按进桌上的奶油浓汤里!
滚烫的浓汤溅了一桌,林意含穿着单薄的红色洋裙,被烫的顿时哎哟一声。
“是啊。”
她裂出一个锋利的笑容,“不过马上就不是了。”
贺长阳大惊失色。
不知道是因为向来温柔寡言、千依百顺的妻子突然爆发地模样如此陌生,还是因为那个价值一百六十元的天价玩具就这么被糟践了。
“逢春,”贺长阳焦急地把陈逢春拽到一边,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深情和祈求,低声道,“咱们回去说,好不好?”
陈逢春看着他,只想狠狠撕烂这张虚伪的脸。
林意含用折成玫瑰花的纸巾擦干手臂上的汤渍,磨了磨牙,眼珠一转,娇笑道:“来者是客,贺太太要不要一起用个便饭?”
陈逢春听着她反客为主的话,只觉可笑。
“我来找贺长阳,关你什么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