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吃穿用度突然都被削减了。
从前我住楼里最好的屋子,挑最好的首饰,吃一顿几两银子的吃食。
可现在***突然笑眯眯让我移出去,让楼里最红的花魁搬进了我的屋子。
我的丫鬟只剩下了秋蕊一个,每天的洗澡水再也没人送了,得我和秋蕊一点一点自己烧,***还嫌我们用的柴多。
就连吃的饭也都是别人的残羹剩饭。
我只能自己出钱让绿珠出去买吃食。
楼里的人从前都对我笑脸相迎,连***都得给我几分面子。
可现在曾经眼红我的人都开始落井下石,花魁直接让人拿走了我所有的好衣服,在我和她争论时掩嘴笑道:
「这衣服都是楼里置办的,什么时候成你的了?
「连翘,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裴公子面前的红人吧?
「从前看在裴公子的面子上我还给你一分薄面,叫你一声姐姐,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?」
临走时,她拿着衣服嗤笑:
「姐姐莫怪我,现在找我的人多着呢,各个场合都得穿好衣服,倒是你人老珠黄的没什么客人,白白糟蹋了这些东西。」
她走后,秋蕊恨恨地跺脚:
「从前就数她谄媚,天天巴狗儿似的姐姐长姐姐短,如今翻脸不认人,什么东西!」
我摆了摆手:「没事儿,她喜欢就让她拿走吧。」
我知道,这一定是裴殊的授意,这是他对我的惩罚。
惩罚我的不听话。
他是在告诉我,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,只能像条狗一样被人践踏。
可我没想到,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心狠。
第二天***就告诉我,伤养好之后我就得开始接客。
我这才知道,裴殊已经解除了对我的保护。
戴着红花的***假惺惺对我笑着:
「妈妈早就告诉过你了,男人靠不住,现在还不是一样得接客?
「好好陪客人,好好赚钱,银子攥在手里才是自己的呢。」
我知道这是裴殊对我的惩罚。
惩罚我的不听话。
他是在告诉我,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。
我恍惚往屋里走,却在路过走廊时听到了一旁传来的惨叫。
那叫声我很熟悉,是我在楼里最好的姐妹绿珠!
我悄悄从门缝里看去,只见一圈男人正坐在屋里喝酒听曲,旁边陪着好几个女子。
其中面色苍白的阴鸷男人正压在绿珠身上,眼神像是毒蛇一样在她身上逡巡。
承恩侯世子,我一眼就认出了他!
他在京里的花楼是出了名的,因为他是个天阉,所以手段格外花样百出,听说死在他床上的***两只手都数不过来,只不过他出手大方,每次都赔钱了事,所以从来也没人管过。
绿珠眸中含泪,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,却被死死捂住嘴叫喊不出声。
今天如果她被承恩侯世子带走,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!
我在门口犹豫许久,就在绿珠要被扯着头发拖走时咬了咬牙,一把推开了门,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承恩侯世子面前。
「世子爷,绿珠她身子不干净,恐坏了您的兴致,您还是让她走吧!」
承恩侯世子被打断了兴致,猛地回头朝我看来,眼底泛起愤怒。
随后,他嘴角勾起,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面上划过一丝兴致。
他一把甩开绿珠,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。
「裴殊的女人?
「他那样的伪君子,眼光倒是不错,既然你不让她来,那就换成你!
「今日我也尝尝裴殊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儿!」
说着他就要把我带走,我眼神一瞥周围,坐在首位的是个身着玄衣的男子,此时正兴致盎然地看着我。
我死咬着唇没说话,然而就在承恩侯世子把手探向我衣裳时,那男人突然说话了。
他淡淡道:「张鲁,你碍着我的眼了,滚出去。」
承恩侯世子动作一顿,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后迅速在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意,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:
「既然指挥使不想看见我,那我马上滚!」
说着他竟然也不再纠缠我,起身利落地离开了。
其他人也惊慌起来,纷纷起身找借口告辞。
不过片刻,屋里就只剩下了我和男人。
他走到我身前,居高临下看着我:
「为何要救她,难道你不怕吗?」
我抬起头看着魏玄承,哑着嗓子道:
「怕。」
魏玄承低下头,薄唇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「我还以为你生性胆大,从不会怕呢。」